長腿的玫瑰
①三十五歲,他玩夠了,終于要成家了,第二天便要迎娶新娘。親人朋友們正在幫著他準備婚禮,滿屋的歡聲笑語。忙中出亂,朋友告訴他,用來裝點洞房的玫瑰,明明已經(jīng)送來了,現(xiàn)在卻遍尋不見,真是急人,想必是哪個親朋家調(diào)皮的孩子,悄悄拿了去,只好差人再去買。
②突然,姐姐慌里慌張地跑過來:“爸不見了!”他撥開人,急匆勿各屋子里找一圈,不見,登圓了眼,沖著姐姐大聲吼叫:“說了別叫他來,別叫他來,你非讓他來,來了,你可好好看著啊!要是爸有個三長兩短,我跟你沒完!”
③父親是老來得子,四十來歲才有了他,如今七十多歲的父親,患上了老年癡呆。今天,非要鬧著到新房。他怕人多:父親去了添亂,可姐姐央求,說兒子娶媳婦了,父親想湊湊熱鬧,親身感受一下,應(yīng)該滿足他的愿望,父親去了,她負責(zé)好好看著。哪知父親還是跑丟了。
④大家只好分頭去找,這么大一個城市,要想找一個人,簡直就是大海撈針。正當(dāng)大家急得焦頭爛額時,他的手機響了,一個陌生的女人告訴他,有個穿紫紅色襯衣的老頭正在她們醫(yī)院。他的心“咯噔”一下,壞了,難道出了事兒?“我爸,他,他怎么了?”他有些語無倫次,女人說:“你別急,他沒什么事兒,你過來接他吧!”
⑤等他們趕到醫(yī)院,父親正坐在一張病床上,手里抱著一大束玫瑰,那正是下午送來,裝點洞房的那束玫瑰花,旁邊的小護士在他的面前,輕聲輕語地和他說著話,見他們來,小護士松了一口氣“你們可來了,這個大爺坐了好半天了,也不肯走,后來我們感覺他腦子有些問題,在他口袋里找出了這個電話,就打了過去。”他拉父親走,父親擺擺手,滿臉笑著,指指懷里那一束玫瑰,說:“別急,等會兒,等你媽回來,送給你媽,再走!”他這才意識到,這個房間,是兩年前媽媽病重時住過的,父親坐的,正是媽媽曾經(jīng)躺的那張病床。
⑥他想起,那時,女友過生日啦,情人節(jié)啦,他都會買玫瑰送女友,母親知道了,滿眼的美慕,說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真好啊,這么好看的花兒,放屋子里,香多少天啊!他總是逗笑:“讓我爸也給你買。”回頭就對爸說:“爸,給我媽買捧花送送唄!”爸爸總是訕笑著,從鼻子里“哼”一聲:“還送花兒?送個狗尾巴草吧!傻老太太哪配得上花兒!”母親也笑:“媽這輩子,是沒人給送花兒咯!”
⑦看爸滿含微笑,緊握著玫瑰,固執(zhí)地坐在病床上,他的淚濕了眠眶,走到爸的身邊,說“爸,我知道媽在哪兒,我們給她送去!”父親欣然跟他走了。他徑直將車開到母親的墓地。車上,姐和朋友攔他:“還是不去了吧,大喜的日子!”“不,一定要去,這束花早就應(yīng)該送給媽!”
⑧母親的墓前,父親把花兒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下,從口袋里掏出手絹,仔細地擦母親的相片,父親滿臉的微笑,邊擦,嘴里邊絮叨著:“傻老婆子呀,我給你送花兒來了,你可得好好看,??!”“放心吧,沒花錢,錢攢著,給咱兒子娶媳婦!”
⑨那一刻,他的淚流了滿臉,一轉(zhuǎn)身,正遇上父親微笑的臉,卻看見,父親眼里閃著晶瑩的光,墓碑上的媽媽,滿臉微笑,似在看著父親,也似在看著花,
⑩那一刻,他知道,父親一生沒有送過花兒給母親,那情義卻比玫瑰花香更綿長。
⑾那刻,他懂得,這束長了腿的玫瑰,告訴了他,在漫長的歲月里,在凡俗的日子里,靠什么堅持一份無聲的誓言。
A.文章開頭以裝點洞房的玫瑰,參加婚禮的父親不見了巧設(shè)懸念,吸引讀者。
B.文章第⑦段寫父親由“固執(zhí)”到“欣然”。表現(xiàn)了父親對母親的一往情深。
C.“放心吧,沒花錢,錢攢著,給咱兒子娶媳婦!”這句話交代了父親以前沒有給母親送玫瑰花的原因,也體現(xiàn)了父親的愛子情深。
D.文章以第一人稱敘述故事,生動地刻畫了一個可親可敬的父親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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